金融前沿讲堂 | 陆挺：跳出“新周期”之争来谈中国经济的波动与趋势
近几年来，中国经济增速持续放缓。而今年年初以来经济增速和各项经济指标有所回升。许多学者就当前中国经济是否进入了“新周期”在学界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中国的经济波动是否有规律？未来的潜在增速会走向何方？
9月15日晚，应巴曙松教授邀请，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所所长陆挺博士莅临“北大汇丰金融前沿讲堂”，为大家带来题为《跳出“新周期”之争来谈中国经济的波动与趋势》的精彩演讲，北大汇丰商学院501教室座无虚席。
陆挺 博士
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所所长
讲座伊始，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副院长任颋教授发表欢迎致辞，详细介绍了陆挺博士的从业经历及所获荣誉：
陆挺博士是特许金融分析师（CFA），北京大学经济学学士、硕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博士。2015年加入华泰证券，担任研究所所长、首席经济学家和董事总经理。此前担任美国银行美林证券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和董事总经理。2006年加入美林全球宏观研究部，2010和2011年被彭博通讯社评为预测最准确的中国经济学家。2013年《亚洲货币》杂志经济学家评比中名列第一。2013-2015连续三年蝉联《The institutional Investors（机构投资者）》亚洲区和中国区经济学家排名第一，其共同领衔的美银美林中国研究团队也在2014年和2015年《机构投资者》亚洲区评比中排名第一。陆挺博士还是“国家千人计划”专家，也担任香港中国金融协会副主席，香港证监会公众股东权益小组成员，北京市金融分析师（CFA）协会理事和北京春晖博爱儿童救助基金会副理事长等社会职务。
在演讲中，陆挺博士结合具体案例与大量数据图表，形象直观地讲解了他对于经济周期理论和当前中国经济状况的理解。在理论方面，他引经据典，全面回顾了历史上经济周期理论的发展；在实践方面，他结合具体案例，详细说明了中国过去几年经济增速变化背后的深层原因，并据此对未来的经济增长做出了预测。
本次讲座内容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中，陆挺博士系统性地回顾了历史上经济周期理论的发展，并指出了当前国内外对于经济周期理论的认知差异。他引用《商业周期的度量》中主要宏观经济变量存在波动的一致性这一说法作为经济周期的定义，并指出当前主流经济学者并不认为宏观经济会定期波动，而更专注于研究经济波动的成因、内在机制以及危机处理的方法。而国内的某些研究者则过分纠结于周期性和“四周期嵌套理论”。
陆挺博士谈到，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有看似规则性的经济波动。但这种波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工业革命和战争的影响，加上一些国家没有央行，人们对宏观经济运行的认知经验不足，缺乏有效的货币财政政策和社会保障体系，政府调控经济的能力也较弱。因此当时的波动较为频繁，波动幅度也较为剧烈，使得许多经济学家研究经济波动，并分别提出了周期为50年左右的康波、设备影响的10年左右的朱格拉周期、存货影响的3年左右的基钦周期和20年左右的库兹涅茨周期。这四个周期理论在1930年代经人整合，被称“四周期嵌套理论”。
但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从1930年代的大萧条开始，主要经济体的经济波动并没有呈现固定的久期，尤其是二战后的美国经济的波动与库兹涅茨所描述的周期已经大相径庭。。更严厉的金融监管、权力上升的美联储、凯恩斯主义的财政货币政策、移民影响下降、婴儿潮影响上升、波动较小的服务业在整体经济中的占比不断上升等政治人口环境和经济结构的变化共同促使美国经济展现出与大萧条前迥然不同的经济波动形态。八十年代中期以后，美国经济进入了一个波动相对较小的历史时期，有些学者因此认为美国经济进入“大缓和时代”，当前我国学者有关“新周期”的争论，一定程度上和本世纪初美国有关“大缓和时代”辩论有点相似。但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大缓和时代”被彻底证伪。。对于中国，陆挺博士向听众展示了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系列数据图表，并指出，中国经济的波动并没有在久期和波动幅度上呈现某种特别的规律。
第二部分中，陆挺博士指出了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国内围绕“新周期”主要争论的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新周期”是一个周期新的开始，还是新的一种不一样的周期？另一个问题是，我们正处于经济周期的哪个阶段？陆挺博士先后陈述了刘世锦、邱晓华、刘元春等学者的观点，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中国本轮经济波动已经过了拐点。
陆挺博士指出，过去的中国发生了三次较大的经济波动。其中以最近的一次经济波动持续时间最长，波动幅度最大，大概涵盖了2014-2015年两年的时间，整个中国经济都处于下行的状态。而这次下行之所以持续时间长，下行幅度大，是多种因素叠加的结果。了解这轮下行的成因，有助于对当前经济形势的分析。
陆挺博士将下行的成因归纳成不可避免的长期因素、历史遗留因素和短期政策改革因素。首先是长期因素，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高增长速度势必不可能长期维持，趋势线的下行必然发生。其次，初期的反腐行动导致了部分干部的不作为，这体现在不少地区地方政府投入和外部投资的减少上。而在支柱行业房地产行业中，2013年的过渡繁荣透支了需求，使得14-15年的房地产市场也出现疲软。在信贷方面，13-15年间市场融资成本居高不下，压抑了民间投资，加上中央政府大力清理影子银行，地方政府偿息付本压力上升，波及了地方的基建投资。而企业方面则受到PPI负增长和大宗商品价格下行的通货紧缩影响，经营状况加剧恶化，出现了债务-通缩恶性循环，生产和投资同样受到了冲击。在汇率方面，前期的人民币升值对出口造成了冲击，而后期的汇改虽然导致了人民币贬值，但骤升的人民币贬值预期也让资本大量外流。在股市方面，2015年上半年的股市泡沫和下半年的股灾使得企业家的精力从实体经济上被分散。
基于上述因素，陆挺博士也对今年上半年的经济回暖原因进行了分析。一方面，政府的消费刺激政策和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拉动了经济复苏。另一方面，去产能、去库存的政策安排，提高了大宗商品价格，拉动了存货投资，从而改善了上游企业的盈利状况。人民币贬值和欧洲经济增长状况改善的双重作用使得出口得以上行，在经济回暖中也起到重要作用。而棚改货币化，则被陆挺博士称为“中国版的QE”，对三四线城市的拉动作用尤为显著。
对于未来，陆挺博士认为“中国经济已经过了拐点”。出口增速、房地产销售、乘用车产量、工程机械销售增速等重要指标都已达顶点或开始下滑。而推动发展的低利率水平也难以长期维持。环保督促力度空前强大，导致原材料价格快速上升，虽然能促进龙头企业的盈利和投资，但也会削弱中下游的利润，产生挤出效应。总的来说，陆挺博士认为当前中国的经济增速是难以长期维持的，我们的趋势线可能还尚未到达“L型”的底部。
互动环节，陆挺博士就大家提出的钢铁等大宗商品走势和股票市场大盘趋势等问题做出了耐心的解答。随后，任颋副院长向陆挺博士赠送了纪念品，对他的精彩演讲表示感谢。
▲任颋副院长向陆挺博士赠送纪念品
此次讲座是“北大汇丰金融前沿讲堂”的第二十六期。“北大汇丰金融前沿讲堂”由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主办，深圳市资产管理学会作为学术支持。“金融前沿讲堂”将继续邀请业界权威人士讲授金融前沿领域的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为北大学子打造聚焦金融市场最新趋势与动态的优质平台。
▲北大汇丰商学院任颋副院长、陆挺博士与讲座工作人员合影
撰稿：汪新博
摄影：洪梓超
编辑：郭倩